北魏拓跋珪的興起，與后燕慕容垂的軍事支持是分不開的，兩個政權(quán)之間結(jié)為親家，關(guān)系密切。隨著北魏逐漸強盛，拓跋珪不甘心當(dāng)慕容垂的附庸，想擺脫后燕。后來，因北魏拒絕為后燕提供馬匹，后燕則伺機扣押了北魏使者，兩國之間的矛盾已成白熱化。

太元十九年(394年)，后燕滅掉西燕，這樣華北地區(qū)能與后燕爭強斗勝的只剩下北魏了。慕容垂被勝利沖昏了頭腦，于太元二十年(395年)七月，派太子慕容寶統(tǒng)帥精騎八萬，攻打北魏。拓跋珪采取成功的突襲戰(zhàn)術(shù)，于當(dāng)年十一月在參合陂(今內(nèi)蒙古涼城)大敗后燕，后燕死傷一萬多人，四、五萬人被俘，文武將吏被俘虜?shù)木陀袛?shù)千人。

戰(zhàn)爭結(jié)束后，拓跋珪從后燕被俘的文武大臣中挑選出一些人材留下，其余的俘虜準備發(fā)給衣服、口糧，放他們回去。這時，謀士王建獻策說：“燕國還很強盛。我們好不容易才打敗他們，如果把這些俘虜放回去，就等于助長了燕軍的勢力，不如把這些人殺掉，燕軍力量就空虛了。滅取燕國也就容易了。”拓跋珪聽后，就命令士兵把后燕俘虜全部活埋掉。后燕由此元氣大傷。參合陂事件后，后燕軍民無比氣憤悲痛，慕容垂氣得吐血而死，太子慕容寶即位。

太元二十一年(396年)七月，拓跋珪稱帝，正式與后燕平起平坐。不久，拓跋珪親率四十萬大軍攻打后燕，一路勢如破竹，并將后燕國都中山城(今河北定縣)圍困起來，久攻不下。與此同時，后燕內(nèi)訌，慕容寶在內(nèi)憂外患中帶領(lǐng)一萬多騎兵于隆安元年(397年)三月一天夜里從東城門逃竄，放棄中山，北走龍城(今遼寧朝陽)，中山城一時無主，城內(nèi)混亂不堪，甚至忘了關(guān)閉東城門。

城門大開，這是天載難逢的機會。拓跋珪本想借此空當(dāng)連夜入城，但謀士王建“志在虜掠，乃言恐士卒盜府庫物，請俟明旦，乃止”。王建出于私心，讓拓跋珪失去了占領(lǐng)中山城的絕佳時機。結(jié)果第二天早上，拓跋珪準備入城時，發(fā)現(xiàn)城門已經(jīng)關(guān)閉，氣得拓跋珪哇哇直叫，沒給王建好臉色。

城還是要攻打的。拓拔珪本以為城中無主，軍心民心渙散，破城指日可待，不料后燕軍民立開封公慕容詳為城主，個個拼死抵抗，誓死守城，攻了幾天也未能奏效。拓跋珪決定使用攻心戰(zhàn)術(shù)，于是他派人登上攻城用的巢車，居高臨下，接近城墻，向城里喊話說：“慕容寶已經(jīng)拋棄了你們自己逃走，你們這些老百姓為何還不投降，豈不枉送性命！”城里的老百姓便都說：“我們這些無知的小民，只是害怕重蹈覆轍，又像參合陂那些人一樣被活埋，所以拼死守城，茍延性命，也是迫不得已啊！”

本來攻城遭到挫折就很煩，一聽城中軍民這么一說，拓跋珪突然想起了兩年前參合陂戰(zhàn)役后謀士王建建議坑殺后燕俘虜一事，又聯(lián)想到他前幾日出的餿主意導(dǎo)致錯失入城良機，氣得拓跋珪“顧王建而唾其面”(《資治通鑒》)，扭頭沖王建臉上啐了一口唾沫，心想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，當(dāng)年出的狗屁主意！

《史記·李將軍列傳》云，“禍莫大于殺己降”，屠殺俘虜，不僅會使本國將軍臭名遠揚，也會激發(fā)敵對陣營的強烈反抗。在眾目睽睽之下，拓跋珪作為皇帝，不顧禮統(tǒng)，不顧尊位，不顧舉止，“顧王建而唾其面”，既有對王建忿恨的一面，也有深切意識到殺俘帶來惡果的一面。

不久，慕容詳見見拓跋珪軍糧不足，派出步卒六千人襲擊北魏軍，拓跋珪將其擊敗，斬首五千人，生擒七百人，為了挽救參合陂的過失，拓跋珪將俘虜全部釋放。十月，拓跋珪攻入中山，后燕投降北魏的公卿、尚書、將吏、士卒有兩萬人，拓跋珪“皆赦而不究”，從而贏得了人心，北魏也成為北方最強的大國。